书本阅读：教书育人的重要着力点

-------广东省教育厅副厅长  李小鲁博士

    当前，“书香校园”活动正在全省开展，作为教师，有什么样的职业自觉、专业敏锐和工作态度，对活动有效持续开展事关重大，所以，教师应当正确认识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当代社会生活现实给我们的书本阅读带来了全新的挑战。
   
   书本阅读是相对于视频阅读、网络阅读和图画阅读而言的。它是最传统、最常用、最普通的阅读方式，是人类文明赖以存在和发展的基本方式和重要标志。但时至今日，它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当代社会发展到今天，社会呈现出一个很大的特征，就是经济的全球化，政治的多极化和文化多元化，伴随而来的是对人们的精神生活、文化生活、社会生活的深刻影响。通常，我们看到我们的学生容易沉迷在网络当中，也会看到我们的学生最习惯的收集信息、整理信息、运用信息的基本手段已经是网络化；还看到我们的学生是在用大拇指而不是用口头语言来表达他们的思想和进行他们的交流。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了我们这个社会随着经济、政治的变化，人们的文化生活方式，已经跟以前不再一样，而呈现出信息碎片化、文化快餐化的特征，这是决定性而又全面性的影响。学生们在这种文化生活样式中，往往不追求崇高，不仰慕伟大，不向往经典，不重视传统，不关注深沉。这必然给我们传统的书本阅读带来极其深刻的挑战。这是第一个方面的挑战。
   
   第二方面的挑战，就是中国和世界都在市场经济的推进中，进入了一个竞争性的社会。竞争性的社会必然会使得中国传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乡村悠闲生活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人们的生活节奏空前加快，人们的活动范围空前扩展，人们的信息来源空前扩张，人们的信息繁杂性空前增加，人们的竞争压力空前加大。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要安下心来读书，已经是越来越难的一件事，我们坐在教室里面，要静下心来读书也会是越来越难的事。所以，传统的阅读，被现代生活的快节奏所挤压，只剩下了可怜的姆指文化，快餐文化和碎片文化的生存空间，这是第二方面的挑战。
   
   第三个方面的挑战，是对我们学生而言的。我们的学生，书包重量和我们当年的相比，重量已经翻了两三倍以上。他们书包里面装的主要是教材和教辅。你们再去看看学生家里面，还能有什么藏书？你们看看学校的图书角、图书馆，摆放最多的不就是我们的教材和教辅吗？因而，我们可以说，繁重的学业负担，巨大的升学压力，残酷的成绩竞争，占据了我们学生教材教辅以外的课外书本的阅读时间，精力和时间都已经挤得所剩无几了。这是来自第三方面的挑战。
   
   第四方面的挑战，就是现在我们的家庭。现在的家庭已经很少有像我们小时候那样的家庭氛围，那时候大多是一个大家庭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那种人文伦理的熏陶本身就能引导你去开始书本阅读，父母亲也很自然的要求你去开始书本阅读。在你亲子交流、社会交往中，话题很自然、很容易地引向书本。但是，现在家庭已核心化，社会环境所带来的对传统文化极其深刻的冲击，使传统的书本逐步远离了人们的视线。在发达地区很多美仑美奂的家庭和别墅里，有酒柜而没书柜，有麻将房而没书房，极为形象地反映出了这种变化。从上述四个方面说，现代的书本阅读，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作为教师，应该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希望通过“书香校园”活动对这样一种困窘带来一点改变、推动和扭转。教育的主旨有两个，一个就是要教育我们的教育对象做普罗米修斯，帮助受教育者在教育的过程中，探索自然的真理，理解社会的真谛，认识自我的价值。这是我们的教育主旨之一，也是我们的任务功能之一。我们要引导我们的学生开始书本阅读，当普罗米修斯，上知识“天国”取回真理、智慧和良知之火，照亮人类生活。教育的主旨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面对现实的快餐文化影响下、学生习惯于读图的现实情况下，我们的教育就要发挥其功能，帮助受教育者在大势所趋、形势所逼之下，坚持优势传统，反拨不利潮流，以积极开展的书本阅读，从“地狱的一片黑暗中”，去培植学生的心灵光辉、激扬学生的科学理性，张扬学生的人文精神。教育对象的“心灯”自燃，同样也能够给受教育者以真理、智慧和良知之火，去照亮人类生活的。可见，教育的两个主旨，不论求诸于外，还是求诸于内，都可以借助书本阅读的手段得到落实。我们开展“书香校园”活动，帮助学生读好书本的这种纸质媒体，帮助我们的学生理解在现实的情况下，在有学业压力的阶段，通过传统的书本阅读，反拨碎片文化、快餐文化和读图习惯，就能保障学生在接受教育过程中，培植自己的精神家园，养成良好的学习能力，巩固良好的学习习惯。我认为，教师面对着上述书本阅读问题的四大挑战，应持有这样的一种职业自觉和专业敏锐。

第二个问题： 书本阅读是教书育人的重要着力点。
    
   书本阅读很重要，价值在于它是对现代生活挑战的有力回应。但作为教师，要教书育人，还必须注意书本阅读的四个环节：
   
第一，要帮助学生正确认识书本。书本是人类知识的载体，是人类文明的象征，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它是每一个人通向自己人生理想彼岸的帆船。我们要让每一个学生都能够正确地认识书本的作用，有一个正确的书本阅读起点和基础。作为教师要努力做到这一点，就应当致力于帮助学生正确认识这个问题，为书本阅读解决认知环节的入门。从而引导他们读书，然后他们才能够真正认识书本在人类文明当中的地位作用和意义，树立起书本阅读的自觉。认识书本的作用，对每一个人的成长，都能带来承载能力、驱动能力和引领能力。


第二，要帮助学生对书本阅读有一种健康的态度。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的爷爷看见我把一张写了字的纸，揉作一团丢在地上，他会充满敬畏地从地上捡起来，小心地把这张纸舒展开来。他说“惜字重纸”，是在孔子那个时代就已经养成的一种风气，对个人的素质要求来说，是一种重要的教养，如果一个人不重纸惜字了，这个人也就不会重视知识，不会重视文化，也就不会尊重老师，因而也不会重视国家和民族。我爷爷讲的这些话，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真正成为了我对一个人是否有值得尊重的教养的重要判断依据。这是我们需要培养学生正确对待读书的一种最重要的态度，没有这种态度，他不可能坐言起行，拿起书本认真地读下去；没有这种态度，他就不能够真正地坐下来，排除精彩世界对他的诱惑；没有这种态度，他就可能不会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从行为学角度看，思想认识决定方向和高度，态度倾向决定信心和决心。可见，帮助学生树立健康的书本阅读态度，是很重要的。我们说，人有很多种感情，但有一种很重要的感情是没有被开发和没有被重视的，那就是人类对崇高伟大的一种尊重和敬畏。对书对知识要培养出这种敬畏，就等于一个人进入了一个庄严神圣殿堂的心态一样。对书应该持这种态度，对书本阅读应该持这种态度，正所谓“读书圣人事，开卷见神明”，即是这种态度的形象表达。有了这种态度，你的学习和你的人生就有了一个起步的健康态度倾向，这是从认识到行为转变最关键的保障，是书本阅读真正启动的信心和决心的中介源泉。我们作为教师，要着眼引导培养学生持有这种认识和态度。“书香校园”不仅仅是为了让学生认识书本，认识阅读的重要，更重要是培养他们一种正确的态度，有了这种态度，就会启动他的行为，并持续这种行为，最后会养成一良好的习惯，那我们教书育人的目的也就从根本上达成了。我们可以培养一个科学家、一个文学家、一个企业家、一个官员，但是，我们更要重视用这样一种态度，培养我们的学生，培养一个有教养的民族。
   
第三，要帮助学生真正启动他们的阅读行为。在这过程当中，广州市小学语文研究会会长、王雅芸老师他们率领一个团队和南方分级阅读中心共同做出了推进学校学生书本阅读活动的探索性的试验，我认为，他们的做法是有巨大的育人价值的。书本阅读不仅仅引导和培养学生清晰的语言表达，培养清晰的文字思维，培养较强的语言交往能力，并在语言交往过程当中确立和发展自我精神世界。同时，也给我们的学校教育带来了一股新风，给我们的校园文化建设带来了一种冲击，给我们学校的德育带来了一种巨大的启迪。为此，我们的教师应在认识到位、态度端正的基础上，认认真真、扎扎实实地启动学生的书本阅读活动，只要学生动起来，他就会慢慢的自我改造自己，只要学生读得进去，就能慢慢的感悟人生，体会到真理，那么他们的健康成长，也就有了可靠的依托。一个学校有书香之气，就显得宁静、雅致而祥和；一个教师有书卷之气，就显得优雅而又有品位，真正“腹有诗书气自华，心无藏私品自高”；一个学生有读书之好，就具备了基本教养，就有了气质凝练，就少了一些浮躁和暴虐。我们育人为本、德育为先所追求的，不正是这样的一种境界和状态吗！
   
第四，要努力营造和利用各种各样的环境，帮助我们的学生养成爱读书，会读书，读好书的习惯。良好的习惯形成了，这个人的一生就从根本上的被塑造成功了。大家一定对和尚早上起床念经、做功课表示费解，觉得太程式化了，不一定有效，就这一个问题我专门和宗教界的专家深入交谈过。实际上，按精神现象学的分析来看，这是形成习惯从而定格精神内容的必要程式和办法，在经书上的阅和读当中，他会净化自己的心灵，形成自己的神气，还会提升自己的精神世界，这就是习惯阅和读的力量，这也是教师要帮助学生建立“书香校园”理想的境界。学生书本阅读习惯的养成，要借助环境影响、目标吸引、手段激励等的外力作用；同时，也更要启发兴趣，内化需求，培育自觉等的内力作用。但不论什么作用，教师的引导和培育与学生的自觉和坚持都必须结合起来，我们可以预期，这样培养起来的书本阅读的习惯，能让学生毕生受用无穷。
   
   教书育人，不外就是成就一个人的人生，使之获得有质量的生存方式和有效度的发展水平，所以教学生做人比教他做事更具有根本性的意义。教书，不外就是育人的一种手段，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教会学生读书比教会他考试更具有终身性和全局性价值。为此，教师应在教书育人问题上，通过对书本和书本阅读的认知→态度→行为→习惯等四个环节依次递进的落实，真正把教书育人的工作做好，并用实际的知识贡献和教育成果，有力回应现代生活对我们文化和教育生存方式的严峻挑战。
   
   更重要的是，作为教师，对已经形成为习惯的书本阅读，应有更高远的研判。从现代学理方面来说，书本阅读是一种生活方式，表征为高雅品位的丰富存在；它同时也是一种精神状态，承载着精神生活潇洒、惬意的、非功利性的轻松意蕴；它而且也是一种人生趣味，渗透出独特个性的醇厚儒雅气质。在现代学理的特定意义上说，一个职业文化人，他的书本阅读史，也就是他的生活方式的轨迹、他精神成长的历史和人生趣味的形成画卷。从中国传统学理方面来说，书本阅读是一种自我修为，既可以是目标明确、刻意追求的学习，也可以是随心所欲、率性而为的欣赏或消闲；它同时也可以是一种社会交往，既可以是在精神王国与古圣贤或今豪杰的对话，也可以是师友之间的交流、切磋和学问；它而且也是一种个人生活的社会提升，既可以将书本内蕴与个人经历体验结合，提升自我认识，也可以将书本内蕴与社会忧患结合，提升社会认识。在中国传统学理的特定意义上说，一个职业教师，他的书本阅读深专广博，也就是他的涵养深度、社交广度、思想高度。为此，作为教师，首先自己就应当成为书本阅读的习惯养成者，这是教师教书育人的“基本功”和持续成长的“引擎”。

第三个问题：要科学、深入、持久地开展好书本阅读。
   
   “书香校园”活动中倡导的书本阅读，还有一个特定的界说，它指向的是课外阅读。它与课程阅读有完善的教学体系保障不同，特别需要着眼于科学、深入、持久的规范要求：
   
    第一条是阅读材料的选取，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知识结构建构的设计。一个人受到系统的高等国民教育之后，他的素质会得到全面的改造，他的社会化水平能得到空前的提高，他的重要标志表现在几个方面。第一，要有一个合理的知识结构。物理毕业生，就只会物理，计算机毕业的学生，就只会计算机，这样的学生不是高素质的学生。合理的知识结构，这是构建复合型人才的知识基础。第二，要有科学的学习方法。第三，在思想政治上、道德水平上、人格健全上、心理状态上，都能够符合我们社会公民要求基本标准的一种发展水平和状态。第四，要有很强的知识运用和创新能力。可见，知识结构的合理构建对一个人的成长何等重要，所以，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书香校园活动，必须选好阅读书本。出版“分级阅读”丛书是一个好办法。我们希望，这些丛书能充分重视知识结构的问题，让不同年龄段的读者都能够有合理知识结构的阅读引导。中国近百年现代教育发展，一直培养不出世界性的自然科学或社会科学“大师”，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教育过于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忽视了合理的知识结构构建，让我们的精英成长过程中过早就知识结构缺憾，个人发展“跛腿”，这个教训，现在已越来越明显展现出来。
   
    第二条是阅读材料的选取，要将内容取向，定在人类文明的智慧结晶上面。也就是说内容要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要求，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体现，要剔除不应该存在的糟粕。一句话，就是要有健康、积极的内容取向，才能在学生鉴别能力逐步成长过程中打好基础，进而面对汗牛充栋的书本海洋时，有一种成熟起来的是非判断能力。当能力形成之时，就是书本知识成功内化为个人素养并取得育人成功之日。
   
    第三条是选取读本要符合青少年心智成长客观规律和教育的循序渐进的客观规律。我认为，“分级阅读”的生命力主要在于此。“分级阅读”主要是根据不同的年龄段，不同的学习背景，不同的学习要求，不同的理解感悟和领会能力和状态，设置对书本的不同阅读要求和选择。我们关注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关注“分级阅读”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我希望，分级阅读研究机构在这方面，要花足够的力量去做专题的研究，作出一种比较科学的选择和配置。